千年万岁（三）
皇帝卢×首辅苏
好啦，请从番外的车里醒过来，咱们继续走剧情。ヾ(＠ ˘ω˘ ＠)ノ
4.打你，就得抓紧时间打
杨培南荣休之后一直住在长安的府邸，等王庭昌找上他时，他还在书房摆弄着自己的墨宝，书案上是放着写了千百次的“静”字。王庭昌看着他老人家一幅风轻云淡的样子，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毕竟能从那个位子上下来还有命安心养老的人不多，可见其城府深不可测。
“杨先生，好雅兴。”
杨培南这才慢吞吞地抬起头，正眼看向他。银丝被整齐束起来，带了一顶青玉莲花冠，宛如谪仙人，倒和王庭昌之前想象的样貌相去甚远。
于是一时之间突然醒悟出一个道理来，杨培南先生仙风道骨，那苏大学士更是英俊，一双眼睛风流万千，想着摸了摸自己塌鼻子和大肚子，完蛋，合着自己当官十余载一直窝在洛阳，原来是因为长得丑？
“是陛下派你来的？”
说完杨培南拢了拢胡子，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杨先生神机妙算。”
王庭昌心想这果然是聪明人，无须他多说一句废话。
“我知道了，王大人请回吧，陛下所托之事，杨某一定竭尽所能。”
杨培南答应地这么痛快，让王庭昌着实惊喜了一下，向杨先生行了礼立马告退了，生怕他后悔。等他走出书房时，一阵狂风刮过，一张静字正好落在了他的脚边，王庭昌想这正是风雨欲来啊，看着仙风道骨实则是个假的谪仙人。
试问一个人尝试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力之后，何尝能甘心囿于一隅呢？
另一边苏无名正和李为止品着南诏进贡的滇红，作为苏无名十几年的老友和忠实的政治伙伴，李为止有一个极大的优点那就是唯苏无名马首是瞻。苏大人让他今天上朝撞柱，他绝不拖到后天。
“为止啊。”
苏无名放下茶杯，缓缓出了一口气，才开口叫了声李大人。
“哎呦，这火都烧眉毛了，你说后面咋办，我一定照做。”
李为止看着苏无名这慢悠悠品茶发呆的样儿，真的能着急个半死，一边说一边围着苏无名转圈圈。
“我想拜托你个事儿，那锦衣卫的镇抚使是不是你家夫人的哥哥的丈母娘的孩子？”
“？”
李为止停下脚步头凑到苏无名的肩上，转头看他。
“你想干嘛？”
苏无名一脸无辜地拿起茶壶又给自己续了一杯，
“安顺门你知道吗？”
李为止双手重重地拍了拍苏无名的肩，苏无名被拍得抖了三抖，杯里茶水洒了大半出去。
“苏无名你可真是个流氓。”
说完撸起袖子就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苏无名把杯里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摆了摆手，就让人把茶具撤了下去。
王庭昌，打你，不得找几个锦衣卫亲自照顾照顾你吗？ 谁让你惹李为止，害得他一下朝就又和跟屁虫一样围着我转，一幅受人欺负的样儿。
这边刚给李为止出完馊主意，那边一个小太监就匆匆来到他身边，报告这一天皇帝都干了些啥，召见了那些大臣。
其实苏无名对这些都没有兴趣，毕竟猜也能猜到，只是听到皇帝今早梦遗了，苏无名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据他观察这小皇帝一天除了批奏折，召见大臣议事，就是吃饭睡觉，身边连宫女都不放一个，说是看着心烦。就这一天热爱政务，不近女色的样儿，真还不知道这是受啥刺激了能成这样。
要是苏无名知道小皇帝梦见了他才梦遗的，估计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所以要问皇帝到底有没有隐私，卢凌风想回答---没有，一点都没有。
因为第二天早朝，他找杨培南的事儿苏无名就知道了，虽然他不明说，但卢凌风也不傻。
看着杨培南的谏文，先帝的一部分旧臣开始向着皇帝倒戈，卢凌风第一次觉得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臣子们，原来也和市井小民差不多，他们只是更善于粉饰自己的欲望罢了。
苏无名早都知道了，卢凌风让王庭昌找杨培南的事，他很想说一句，孩子果然是长大了，王庭昌在长安毫无根基，现下找杨培南做他的助力最好不过，一方面拉拢旧臣，另一方面王庭昌的例子也让一部分有野心的新臣看到成为皇帝亲信的希望。
一举两得，确实是好棋一步。
只是卢凌风经过上次的轻敌带来的失败之后，越发谨慎，凡事未能一锤定音的，他总觉得还是要再试探一下苏无名。
苏无名静立，双手敛在衣袖里，摸着随身戴着的手串，像在这大殿生出的一朵海棠，红色的官服衬得他脸愈发的娇艳，又因为周身的气质而添了几丝禁欲。
卢凌风看着他这样子，又想起了昨晚梦中的他，浑身肌肤胜雪，媚眼如丝。天呐，他到底在想什么，苏无名好好一男人怎么就生得一幅小白脸模样。
稳了稳心神，卢凌风适时地打住了众臣的讨论，也不能说是讨论其实就是相互辱骂再加相互揭短。
“苏卿，意下如何？”
苏无名正身行礼。
“臣自小体有极寒之症，昨夜里吹了凉风，现下里头昏脑胀，还请陛下恩准臣回府歇息。”
卢凌风没想到苏无名来这么一出，不过他看起来确实是身体不怎么好，宽大的衣袍里瘦得仿佛拢了一堆骨架子。身为皇帝自然要体恤臣子。
“准了。”
苏无名行礼，缓缓退出殿。
可小皇帝万万没想到，苏无名一连三日告假，看着堆得像山一样的奏折，还有国库空虚，开源节流之法，需同苏无名商议，南诏的叛乱，军制的革新，这么多麻烦事卢凌风真的愁得夜夜睡不着觉。
到了第四天，皇帝亲自派了身边的大太监去苏府探望苏无名，还带了两车的名贵药材和补品，结果转头收到了苏无名的一封辞呈。
果然，果然，苏无名，朕真的太善良了，又被你忽悠一次。
新帝登基不满一年，托孤大臣要告老还乡，史书上要怎么写朕？这一烂摊子事儿要怎么处理？
还是那句话苏无名能干到首辅，确实是靠实力，这一点朕是同意的。
5.怎么哄，到底怎么哄
苏无名上书辞官一事简直是一石卷起千层浪，本来王庭昌这一伙儿人官声就不怎么好，再逼着苏无名辞官，这几日上朝简直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上至王庭昌爷爷当年开书塾坑钱，下到他小时候玩屎糊了夫子一脸，全被捡出来印证这不是个好人。
很好，很好，还有人骂他大肚子秃头肯定英年早泄。
一群人越说越激动，撞柱的就撞了三个，要和苏无名一起辞官的跪了一地。
卢凌风本来就心烦，看着底下跪了一排的臣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朕找你们来是让你们天天在这里要挟朕吗？军制改革，国库空虚谁能出谋划策？！”
呵斥之下，底下大臣竟然还是纹丝未动，置若罔闻。卢凌风看着，气血上涌。
“还要辞官？好，好，锦衣卫！拖出去每人廷杖三十！”
说到这里跪在地上的大臣眼睛突然亮了，因为进言被皇帝廷杖简直是光宗耀祖，是写进史书的大好机会啊。
趁着不注意其他站着的大臣，又偷摸地跪了两排，等着被锦衣卫拖出去。
显然小皇帝低估了他们对于名留青史的执念。
这一边被打，那一边李为止就开始酝酿着给王庭昌一个大惊喜了。毕竟廷杖三十，名留青史，值！但为王庭昌，不值！他得还回来。
于是在某一日王庭昌路过安顺门下朝时，被冲出来的一群锦衣卫打了。打得当场折了一条胳膊。
据李为止大人夫人的哥哥的丈母娘的孩子锦衣卫镇抚使说，那个场面简直惨不忍睹，毕竟是习武之人，下手都比较重，但还好没见血，不用请人清理现场。
只是可惜了，王庭昌就算了挨了打也没处伸冤。前朝时，有一大奸臣，逼害忠良，大臣们忍受不了，集结在一处将人打死在了安顺门。从此以后这安顺门就成了法外之地，大理寺不管，刑部不管，连皇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这锦衣卫也着实不待见，投机取巧之辈，论国家大事，不出一份力，就在这礼字一事上絮絮叨叨，还逼着苏大学士辞官，一听这事，大家都群情激昂，用些巧劲，胳膊就给人卸了。
李为止听了，乐得当时就温了两壶酒喝，真是痛快啊，打了他，他还没话说。还得是听苏无名的，出气啊。
而这馊主意的罪魁祸首，正坐在杨培南府上，蹭晚饭吃。
“杨先生，这道炙羊腿真不错，你尝尝。”
杨培南拿着玉箸挑了一块放进嘴里。
“苏大人还是和从前一样，唯爱美食。”
苏无名眼角含笑，摸了摸胡子，
“杨先生也是，和从前一样。”
和从前一样，爱争名逐利。
“杨先生还是不要蹚这趟浑水的好。”
杨培南闻言，手里的酒杯被重重放在桌子上，宛如谪仙的面庞，突然横眉冷眼，稳如山钟的嗓子再次响起，只是这次充满了愤怒。
“苏无名！我掌内阁之时，你还是个毛头小子！”
苏无名对上杨培南盛怒的面容，眼神里却还是如深海般平静无波，唇里继续慢慢吐出更加冰冷的几字，
“可现在是苏某掌这内阁了。”
说完，拿出手巾擦了擦嘴，起身，摆袖，告辞，一气呵成。
卢凌风打了人，心情还是不痛快。一边烦躁地处理奏折，一边又时不时看向他给苏无名安置的小桌。随后确定了一个事实，没有苏无名他连安心处理政务都做不到。
灯火明灭，卢凌风脑子一发热，就换了衣服，带了几个亲信，就私服出了宫，生气了，那就哄一哄呗。
苏无名在杨府吃了个满足，虽然和杨培南吵了一架，但菜是真的好吃。等他慢慢悠悠溜达到自己府上，已经到该睡觉的时辰了。索性洗漱完，就脱衣睡着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一双冰凉的手摸上了他的额头，摸完额头还捏了他挺翘的鼻子。苏无名以为自己梦到了缠人的妖精，梦魇了。
哼哼唧唧地喊着，
“妖精…有…妖精…救命。”
“救…命”
卢凌风听着这个勾人的声音，一时面红耳赤，捏着他鼻子的手，一下子似摸到了烫手山芋立马收了回去。
可苏无名好像是被怕着了一样，在被窝里瑟缩着，嘴也半张着急促地呼吸。
卢凌风没想到这苏无名这么不经吓，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只学着从前自己母亲的样子把他抱起来，拍着他的背。
“苏无名，苏无名，醒醒。”
“有朕在，没人敢杀你，快醒醒”
苏无名的眼珠动了动，终于醒了过来。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从卢凌风的怀里挣扎出来，揉了揉眼睛，才认出是皇帝。
“陛下深夜来臣这里干什么？”
卢凌风听见他这么一问，不由得嘴一撇，
“朕来看看你身体还有无大碍。”
苏无名挑眉，歪头乐呵呵地看向皇帝，接着说道，
“臣自幼体弱，为社稷操劳十余载，该休息了。”
“苏无名！你知道为何朕深夜来找你，你别得寸进尺！”
“陛下手下像王庭昌王大人这样的贤才比比皆是，缺微臣一个不足为患。”
说完还生怕卢凌风不生气似的，立马补了一句。
“只是王大人被人打断了胳膊，怕还得劳烦陛下找个张庭昌，杨庭昌的出来。”
小皇帝这才晓得王庭昌被人在安顺门打断胳膊的事儿，气得一只手就揪起了苏无名里衣的领口，连着身子也被带了上去。
苏无名被勒得呼哧呼哧地喘着，脸上憋出了两团不正常的红晕来。
“苏无名！你一次又一次挑战朕，戏弄朕，意欲何为！”
说完手一松，另一只手又猛地一推，苏无名绵软的身子就如同落叶一般瘫在了床榻之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长久的沉默之后，卢凌风开口。
“朕知晓你厌恶王庭昌，这样你我各退一步，你让朕认回父母，朕让王庭昌打道回府，继续在洛阳任职。”
月光此刻透过窗棂打在卢凌风的侧脸，英俊的五官却没有显得柔和，仿佛更添了几道冰冷，是帝王居高临下向苏无名降下神罚。
苏无名怔怔地坐起来，发丝萧瑟地落在额前，黑暗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含着月光，失魂落魄地朝卢凌风看过去。
“王庭昌一流不可用，陛下，即使要对付微臣也不可用。”
卢凌风被这一刻的苏无名震撼，那一道向他看来的目光里，是朦胧的月光，也是前半生无数的沧桑，卢凌风一愣，又立马撇过头，梗着脖子，回答说好。
“那臣答应陛下的要求。”
说完起身下床，在昏暗的房间里虔诚地向他的帝王跪下，额头点在卢凌风的脚边，落下轻轻的声响。
卢凌风不敢看他，他知道苏无名这一磕太过沉重，但这是皇帝的必经之路。
--tbc--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哈，这越写越大了，不好。能不能来点长评友友们|･ω･｀)，让我有点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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